「城市风光」是一个很广义的词,大部分时候它不仅指代某一个地点,更是我们经历过、熟悉的并留下深刻回忆的地方。它的妙不可言或许人尽皆知一目了然,亦或许是深藏心底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回忆汹涌呼之欲出,且听作者们平和、真诚且娓娓道来。我们希望通过「城市漫步指南」这个系列,带你领略每一个有趣而又非凡的城市风光。
说起欧洲,不知道大家会想起哪座城市。
是「浪漫花都」巴黎,蒙马特高地洒脱不羁的艺术家,或者罗浮宫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千年之城」罗马,万神殿穹顶射下来的那束光,或者天使堡前潺潺流过的河水?
又或者是「arm aber sexy」(贫穷但性感)的柏林,昂纳克和勃列日涅夫激情拥吻的柏林墙,宽阔的Unter den Linden(菩提树下大街)?
请允许我绕过这些著名的城市,向大家介绍一座,我不说,可能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小城市——维斯马(Wismar)。2017 年到 2018 年,我作为交换生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半年。这座城市里的时光,代表着我第一次在国外的独立生存经历,我也因此抱着极大的热情去观察和感受这座平凡的小城市。哪怕是现在,闭上眼,我在维斯马的苦与乐依然历历在目——她已经在我心里面有难以取代的地位了。
故,谨以此文献给这一座平凡的城市。
要说德国的城市,要先说德国的城市化。记得在我上高中的地理的时候,只要一提城市化,就会说到德国,把德国作为良性城市化和可持续发展的榜样。
1871 年,对所有德国人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年。在这片欧洲中部的「四战之地」上,在东法兰克帝国消失了一千年以后,再一次建立起一个中央集权国家。
经济的发展,政治局势的稳定,设税为篱的邦联制度被废除,使得德国的经济出现了繁荣的局面,推动大批人口流入城市。其中,柏林从十九世纪初的十万人口快速增长至二十世纪初的两百万人口。国家整体的城市化也在持续地稳步推进,哪怕是到二十一世纪的头二十年,德国城市化率依然保持缓慢的增长。
德国城市化最为人称道的特点是:以中小城市居多,人口分布比较平面,大城市和小城市之间的差距不会过于悬殊。按照德国的定义,大于 5000 人且有区域中心功能(grundzentrale Funktion)的居民点即可以被成为小型城镇。(低于 5000人 的居民点亦有一部分会被定义为乡村城镇(Landstadt)。截至 2018 年,德国超过十万人口的城市有 79 座,超过百万人口的城市 4 座(柏林:350 万;汉堡:170 万;慕尼黑:140 万;科隆:104 万)(数据来源)
如果我们把人口体量,总人口,人口最多的城市作为三个要素,把三个要素任意一个和德国比较接近的欧洲国家拿出来比较一下:(数据整理自维基百科)
国家 | 国土面积 | 全国总人口 | 人口最多城市 |
德国 | 36 万平方公里 | 8100 万 | 柏林:350 万(大都会区:440 万) |
法国 | 55 万平方公里(本土) | 6400 万 | 巴黎:216 万(大都会区:1300 万) |
英国 | 24 万平方公里(本土) | 6600 万 | 伦敦:978万(大都会区:2100 万) |
意大利 | 30 万平方公里 | 6000 万 | 罗马:284 万(大都会区:435万) |
俄罗斯 | 1700 万平方公里 | 1.4 亿 | 莫斯科:1250 万;莫斯科都会区(1700 万) |
虽然这样比较不能够全面展示德国的城镇人口分布特点,但我们依然可以有一个大致的概念。我们可以看到,德国最大城市柏林的居住人口仅占全国总人口的 4~5%,核心区的居住人数占全国人口比例基本低于邻国水平。德国的城市化模型为少数大型城市四周伴以大量分散的中小型城市,并以完善的铁路系统和公路系统进行连接。
当然,人口自由流动的情况下下,不可能出现不同地区人口分布完全一致的情况,从下面的图片可以看到,德国西部的人口密度要比东部稠密,北部的波德平原的城市群要比中南部的中德山地要稠密。但是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区域以及城乡人口区别依然并不算明显。
维斯马位于德国东北部的梅克伦堡-前波美拉尼亚州,人口 4.4 万人,属于稍小型的中型市镇。它像一个 V 字型以港口为中心,往东西两边陆地延伸。它面朝波罗的海,无大风浪,算是地理位置比较优越的海港。因此,维斯马在很早期就开始出现商业活动。
2002 年,维斯马老城和附近同样是古城的施特拉尔松德共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可以说,维斯马现在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虽然现在毫不起眼,但是在数百年前,它与几十公里外的吕贝克、汉堡、罗斯托克,远在千百里外的爱丁堡,里加,诺夫哥罗德等城市同属于一个曾经辉煌的商业、政治联盟:汉萨同盟。
汉萨(Hansa)在德语里面指「会馆」或「商会」,该组织萌芽于十二世纪,在十四和十五世纪达到鼎盛。汉萨同盟主要由当时的神圣罗马帝国和条顿骑士团城市组成,但是也包括其他国家的加盟城市,如俄罗斯的诺夫哥罗德、英国的伦敦、挪威的卑尔根等等。
它出现的背景是在新航路尚未开辟,欧洲主要的海路贸易集中在波罗的海-北海的狭长水域。为了实现商业利益的最大化,减少竞争内耗,一些沿海、沿河通航城市放弃互相征收关税,形成更紧密的同盟关系,这就是汉萨同盟的雏形。
在汉萨同盟的全盛时期,能够在西至英国伦敦,东至诺夫哥罗德、北至卑尔根、南至克拉科夫的广大区域活动,其商业航线甚至能延伸至西班牙,并且拥有自己的海军,以保护商站和商人的利益。后来,随着英国、莫斯科大公国等民族国家兴起并逐渐强盛以及新航路的开辟,欧洲的经济重心逐渐转移,汉萨同盟掌握的海上商路逐渐冷清,汉萨同盟最终在十七世纪解散。
维斯马在十三世纪加入了同盟。在汉萨同盟解散三百年后的今天,曾经作为「黄金航线」,船只来来往往的波罗的海已经变得安静,而维斯马也变成了一个只有几万人的小城市;城市规模更大的吕贝克和罗斯托克的人口也不过二十万人。
三百年间,海上的黄金、毛料、钢铁,商船的划桨和船员的吆喝早已远去,曾经熙熙攘攘的港口外,只有波罗的海的海浪依然数百年如一日地拍打着码头。现在,只有他们正式名字前的 Hansestadt(汉萨城市)能够让人回想起它曾经的辉煌。
我现在还记得到达维斯马的第一天。那是 9 月 20 号一个清冷的下午,我在柏林的泰格尔机场下飞机,清冷的空气和广州的温暖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到达柏林中央火车站(Berlin Hauptbahnhof),我买了车票,搭了两个小时的火车才到达维斯马。我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因为纬度比较高,我到达维斯马接近晚上七点,但是天空还明亮,窗外是漫长的黄昏,给大地染上粉粉的色调。列车一路向北,窗外是金黄的麦田,路边摆着几卷麦垛。
到达维斯马以后,我从列车走下站台,特意剁了跺脚,深吸一口气,想确认一下确实已经到维斯马了。车站不大,只有三四个站台,是十九世纪的建筑风格,有点破败,站牌白底黑字地写着 Wismar,四周没什么人,我们看了四周,稀稀拉拉从列车上下来的人,一会儿就消失在出站口了,只剩下我和另一名一起到达的同学呆呆地站在车站,直到一阵接一阵地北风把我们吹醒。
我和一同到达同学来到火车站外的公交车站,四处找路人用着刚学两年新鲜热辣的德语询问学校的地址,想先到了学校再说。但其实那时候去到学校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工作时间早已结束,但是我们当时并没感觉有啥问题,大概第一次出远门总不能完美地考虑一切吧。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出车站,开始沿着一条靠近海边的路缓缓往城市深处驶去。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一排只有三四层的近代建筑。我不知道他们属于什么风格,我当时看到他们,再加上天空翻滚着的粉红色,橙色,金黄色的海洋——两个大学生,二十岁人了还像小孩子那样趴在车窗前面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建筑。心里想着的是:这不就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欧洲嘛!
我们在学校附近下了车,确实是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附近没有什么超市,也没有什么餐厅,甚至没有多少旅馆可以选择,要不就是小旅馆,要不就是非常贵的大酒店。晚上八点的维斯马,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天慢慢地黑下来。此时相当于国内的凌晨一点,我们拖着几十斤的箱子,在石子路上走啊走,又累又饿,一阵风吹来,不得不说,九月德国的晚风还是很凌冽的,我不禁缩了缩脖子,这时我一抬头,看到天空布满了星星。
不是一颗两颗的星星,是肉眼可见,漫天的星河,在黝黑的天空里面显得非常显眼。(当时没想起带相机,全靠大家想象了🌟)
远离生活十多年的家乡,到达万里之外的城市,一天多的劳累和紧张已经让我习惯甚少开口说话,略带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但是这一晚的星海好像把我心里的什么东西融化了。我想哭,但是觉得好像显得太伤感;我想笑,但是觉得又好像破坏了此刻的宁静。
啊,欧洲;
啊,维斯马;
我来啦。
Guten Abend, Wismar.
我们住在学校体育馆旁边的一个小旅馆,一楼是酒吧,吵是吵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可以选择了。因为奔波了一天太累了,而且还在倒时差,实际上我前一秒还在想万一楼下蹦迪太吵怎么办,但是我一躺上床放下手机就失去意识了,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刚起床的时候,看了看窗外,窗外飘着浓浓的雾,附近有什么建筑也看不分明。吃了早餐,往外面走,刚好浓雾也散去了一点,这个时候我发现小旅馆的外墙爬满了红彤彤的花,像是勒杜鹃,心情大好,于是想去老城逛一下。
一般来说,德国比较悠久的城市建设都会围绕一个老城(Altstadt)(波兰同理,称之为老城区(Stare miesto)),老城外就是一些设计比较现代的建筑。老城的核心区域有一个广场(Platz),一般政府机构也会设置在老城,主要的机构是市政厅(Rathaus),老城区一般都尽力维持着历史上的模样,凹凸不平的石路,色彩斑斓的外墙,线条随心的屋顶,是我对老城的第一印象。老城其实不大,走几步就能够看到城门,门前还放着几尊前膛炮,看前面的介绍名牌,据说是在大北方战争的时候使用过的。
老城的不远处就是教堂,还是维持着几百年前的哥特式的建筑风格,那时候很流行这种建筑,吕贝克,罗斯托克,什切青,弗罗茨瓦夫都有这种样式的教堂。那边的浓雾还没散去,教堂的尖顶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街道的尽头,还被迷雾笼罩着。
秋天的维斯马,树叶已经黄透了,风一吹就会哗啦啦地往下掉,铺成一张金黄的地毯,时不时露出青灰色的路面。我到达老城的时候,老城的雾已经被吹散了一点,露出蓝蓝的天。德国的天空真的很蓝,感觉在国内看到的蓝天还有点不一样,德国的天空的蓝会更加深邃,云层感觉也会离地平线更低一些。
又过了一会,浓雾彻底散去了,教堂金顶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紧靠着老城的老港口(Alter Hafen)也开始热闹起来,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小朋友,有聊天的情侣,早起的渔民已经捕鱼归来,开始卖各种烤鱼,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传了开来,一个小型的游乐场也快营业了。波罗的海的海水很清澈,浪也不大,停在码头的一艘艘船轻轻地摇晃,好像妈妈有节奏地温柔地推着的婴儿床。
去珀尔岛其实是临时起意。其实在维斯马所在的梅克伦堡-前波美拉尼亚州,比较出名的应该是吕根岛。它是德国最大的岛屿,与施特拉尔松德相连。让吕根岛为德国人所熟知的,除了他白色的沙滩,怀旧的气息,还因为德国画家大卫·卡斯帕·弗里德里希的画作《吕根岛上的白垩岩》。
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开车前往,去吕根岛并不方便,我也没有很长的假期,但是又想看看海盗,于是就前往了与维斯马相连的珀尔岛。珀尔岛距离维斯马很近,甚至有公交车可以直达,出行更加方便。它只有一个小市镇的规模,常住人口只有两千多人。
我中午到了岛上,先找到了预定的民宿放下东西。房东是一位德国阿姨,她住着一栋两层的小别墅,有一个小花园。我住在它的阁楼,虽然说是阁楼,但是其实也不算小了,目测也有二十到三十平方。一楼有个壁炉,一面墙放着艺术品和唱片,地面铺着米色的瓷砖,有一张很舒服的懒人沙发,摆在桌子上的香薰默默散发着幽香。
从民宿出来,天空还是阴得不行,厚重的云层压迫着地面。我沿着公路往海边走,两边都是随着地势起伏的麦田,时不时会经过一个农舍,几匹马在悠闲地吃草。到达海边的时候发现,可能是因为珀尔岛外就得直面波罗的海,不再有任何岛屿作为屏障,这里海风呼啸得更凶猛,海风甚至达到,我能够很轻松就拍到一些海鸟,因为它们正在和海风搏斗,每往前飞一米都显得很艰难。确实就是我想象中的德国乡村的样子:阴郁的天气,性冷淡配色的建筑,四处无人的空旷,静谧的田野……
我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左右,天已经早早地黑了。借着晚霞,我能看到天边的云层薄了一些,但是也只是稍微把云层的边边染黄。晚上,我到码头边的一家小餐馆吃饭。截止到那时候,我都觉得这次的旅行没有什么收获了。但是,当我从餐厅出来,一抬头,被瞬间震撼了。如果说,我刚来德国的那一天,看到的星空是 100 分,那么这次看到的星空可以给 500 分。
这次看到的星星亮到什么程度呢?天空的星星不是一粒粒的星星,而是有一条白色的星带像拱桥一样横跨整个天空。公路和田野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被铺上一层淡淡的,银色的微光,能够稍稍勾勒出前方的公路和随风摆动的麦穗。
我从码头走回小镇的居民点,要走两公里的公路。整条公路没有任何的路灯,麦田里当然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人造光源。我扛着三脚架,背着相机,一个人沿着路边走。
十二月的德国,温度已经在零度线上下徘徊。我只能一直往前走,因为只要一停下来我就感到寒冷彻骨。偶尔有小车路过,车灯滑破黑暗,但一瞬间又重新归于黑暗。我的右手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左边是公路,头顶着漫天的星河。
因为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我甚至能够在很远很远的天地相接的地方,看到太阳西沉后遗留在天边的暖黄的余晖。我感觉有点害怕,但是又不会很恐惧;我想快点离开,但是又想路再长点,让我慢慢欣赏繁星下的世界。我回到民宿后,感觉还不过瘾,扛着相机在花园里拍了一段延时。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和另外两位德国房客和房东阿姨一起吃早餐,具体聊了什么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两位房客退休后经常四处旅行,看到他们之间聊天感觉很舒服,感觉是互相尊重的老夫妻。对了,德国奶酪的味道对我来说一言难尽。
离开维斯马快四年了,我再也没看到那样让我觉得震撼的星河。
我在维斯马交换学习的学校是维斯马应用科技大学(Hochschule Wismar)。
德国采取双元制教学,职业教育和学术研究深造并重。一般来说,更加注重实践技能的学校称为应用科技大学 ( Hochshule/ technische Universität ),更加注重学术研究的学校称之为综合性大学( Universität ),在社会承认度方面,其实两者没有太大的差距。
这所学校创建于 1908 年,主要提供机械制造,设计,建筑,经济等科目。据说还是德国最早提供飞机设计专业的高等院校。
第一次去学校的感觉是课室的门真的很重,需要很用力才能够拉开,走廊上有一些有纪念意义的奖章和旧物件。
学习的科目和经济与信息学有关,因为用德语上课,所以听起来有点吃力,下课后还得同一个项目的同学一起讨论很久。当然德语课也还是有的,是在教学楼的一个阁楼,房间因为有供暖,所以很暖和。老师是一个德国的老太太,从读音到语法都对我们很严格,但是有时候也会给我们看看德国的喜剧电影放松一下。但是诸如产品管理,会计,信息管理这些科目,对我这种文科生来说就没有什么「温暖的回忆」可言了。
我住的地方离学校骑自行车也需要十分钟左右。冬天来了,天亮得很晚,天黑得很早,大概要七八点才天亮,但是下午四五点就天黑了。因为课程的关系,往往还没有天亮我就要出门,等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会习惯一边骑自行车一边戴着耳机听歌。我那时候最喜欢听的是一部老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的主题曲:《亚历山德拉》(Александра),这种像民谣一样轻轻诉说的口吻的旋律很适合在下着小雪的冬天听。耳边是轻缓的旋律,街上的行人穿着深色调的冲锋衣,把自己包得紧紧的。街边商店的橱窗在夜晚显得明亮又温暖,才刚到十二月,大家就开始挂上和圣诞节的装饰了,旧城的广场上也开始搭建圣诞集市……
每次想起这些,依然有一种「剥离感」,感觉身边的环境很不真实,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但是这一切又在我身边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我在维斯马生活的那段时间,要不就是在饭堂吃,要不就是自己做饭。饭堂的菜式不算少,分量大,而且实惠。一般来说,5 欧就能够吃得很饱了。因为德国人并没有午休的习惯,所以经常上午上完课到十二点,一点就会继续上课。所以我们如果下午有课,中午就得抓紧时间在饭堂补充一下能量。
学校饭堂晚上一般不开门,所以我们只能够自己做。我和舍友一起吃,有时候会买一些薯条回来炸了吃,有时候会买写五花肉和彩椒炒了吃,有时候也会和土豆一起炖……现在想起来,两个男生因为嫌麻烦也确实没有玩出什么花样。相比较而言,女生有时候会做烤鸡翅,丸子,煎扒,熬汤,花样比我们多得多。
不过,和舍友一起吃饭的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收获,因为舍友总喜欢加点老干妈或者辣椒一起炒菜,我一个辣度承受极限是桂林辣椒酱的广州人也慢慢能开始吃辣了。等到半年后,跟舍友去瑞士玩,吃麻辣香锅的时候已经可以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了。
当然,德国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特色菜。主要就是猪肘子,香肠和啤酒。猪肘子我吃的就有两种,柏林的猪肘子更加像是炖出来的,比较酥软;但是我在南德吃的猪肘子就会更喜欢煎烤,外皮硬到敲都敲不开那种。德国的香肠更是多达 1500 种,而且神奇的是基本上很难翻车。我不是很喜欢喝酒。记得学期开始的时候,破冰会上东北妹子给了我们一瓶德国啤酒,我们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拿回宿舍放了一个学期(人家可是现场吨吨吨就喝完了)。所以啤酒在这里就不作评论了。
我把维斯马的交通体系主要分市内和市外交通。市内主要有公交车和出租车两种出行方式,但是我在老城附近看到过凹进路面的有轨电车轨道,估计是之前曾经有过,后来取消了。我自己出行比较多的是骑自行车,其次是步行,再次之是搭公交。
第一次搭德国公交车我觉得比较奇怪,因为站牌上写有德国公交车的到站时间,且可以精确到分钟,后来发现维斯马的路面很少有塞车的情况,如果一个站没有人上,司机也会等待一到两分钟再离开,估计是通过这种方式保持准点率。不过,维斯马的公交也有一个弊端:因为运客量比较少,所以每班车的发车间隔时间为 20~30 分钟,有的线路甚至会在晚上八点以后或者周末直接停运。
如果需要离开维斯马城,身体素质不错的可以尝试骑自行车前往。我还记得曾经尝试和同学骑自行车前往距离维斯马30公里的州首府什未林 ( Schwerin ),但是骑到一半就被一段又一段的长达一两公里的爬坡路吓怕了,所以半路找到一个小镇搭上了火车。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德国的火车出行方式确实很方便。
作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领头国家,德国有 7.6 万公里的铁路网络,其中大约 2 万公里实现了电气化。德国的火车有普通速度的火车和慢速火车两种,乘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基本上每个稍大的城镇都有铁路连接。不过,德国的铁路虽然四通八达,但是槽点也不少。负责运营德国铁路的公司为德国铁路股份公司 ( Deutsche Bahn AG )。作为一个以「严谨准时」闻名全球的国度,德铁的晚点率却出奇地高,晚点原因包括但不限于施工、恶劣天气、罢工、牧民的牛躺在铁轨上不肯走等等。而且德国的信号基建设施极其落后,基本上只要离开大城市的城郊,手机就会完全没有信号。
我们第一次出城是前往汉堡旅游。我们早早来到维斯马火车站,按照德铁的 app 提示,应该乘坐停在站台 2 的列车,但是我们等到过了出发点都没有等来列车,迷惑的我终于找到一个工作人员询问情况,他一脸淡定地说:“哦,应该是站台3的列车,刚开出了,你们改签吧”。从此以后我就患上了「德铁 PTSD」,出发前一定会找两三个员工问清楚再上车。
行文至此,我发现这篇文章变成了很私人的碎碎念,我希望能够用这篇文章,趁我还记得的时候,把那座「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勾勒出来。如果谁能够看到这里,我就已经很感激了。2017 年,我读大三,当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在那一年出去看看,用自己还不算熟练的德语去感受万里之遥的那个陌生的世界。
我其实是一个很患得患失的人,出行都要在地图软件输入出发和目的地,仔细比较要步行的距离,换乘次数和总的时长,然后综合考虑,选出一个比较好的方案,然后才愿意出门。但是我发现自己在做这次选择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考虑,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课本里的世界。
我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选择,因为下一次再有机会去德国都已经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不过也好,等我再去到德国,应该跟 2017 年看到的也不太一样了吧。
如果还能有机会到德国,我还是希望能够去维斯马看看,希望再去海边逛一逛,去找找那条在公交车窗外一晃而过再也没有找着,通向海边的林间小路;或者去宿舍附近走走,看看附近的湖边是不是还有悠闲散步的鸭子;或者再到学校里走一走,毕竟图书馆也没有去过多少次呢。如果去的时候是秋天,那就应该和 2017 年初次邂逅的那样,地面上早就一片金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