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管披露信息探寻 Apple 产品的「蛛丝马迹」

近日，疑似 Apple 新品 [·] 的信息现身 [·] 国官方数据库中，据此 [ 判断 [·] 将在近期发布 | 坐实了此前的传闻 ]。

如果你经常关注 Apple 产品的资讯，一定对这样的报道句式不陌生。

但在为新品信息兴奋之余，你是否也曾对这种报道的可信度产生过疑问——「官方数据库」是怎么来的、从哪访问、具体披露了什么？Apple 为什么愿意提前交出这些信息？「据此判断」的逻辑又何在？

可惜的是，在拾人牙慧之风盛行的科技新闻领域，大多数报道仅仅求「快」，对于上述问题大多付之阙如。一则资讯经过几轮转述，往往已经面目全非，遑论指出信源依据和推断逻辑了。任何对质量有要求的读者，都不会满足于这种程度的细节。

为此，本文将以媒体的实际报道为例，解释 Apple 资讯中常见监管披露信息的背景、内容和价值，并说明自行查找各地信息的方式。在 Apple 年度「新品季」行将到来、各路小道消息盛嚣尘上之际，希望为读者甄别报道靠谱程度、作出自主判断提供一些参考。

监管披露信息概述

在具体介绍各地监管披露信息源之前，有必要先从整体上解释两个基础问题：监管披露为什么能透露新品信息，能透露什么样的信息？

作为电子设备，iPhone、iPad 和 Mac 等 Apple 产品涉及无线通讯、充放电等功能，具有蜂窝网络、WiFi、蓝牙模块和电池等部件。对此，出于保障用户安全、维护无线电频谱资源使用有序等目的，大多数司法辖区都从电气安全性能、电磁兼容（EMC）、无线电射频等方面提出了监管要求。最常见的监管方式，就是要求产品根据指定标准通过测试、认证，并将结果提交监管部门申请备案或批准。

为了最大化监管效果，上述流程一般是前置的，即必须在产品出厂、上市或进口前完成。因此，即使如 Apple 那般看重保密、对新品信息三缄其口，在这时也必须有所让步，提前完成认证和申报。又因为这些监管流程普遍受到行政公开原则的约束，监管部门一般都会公示申报结果；这就为公众提前「窥见」 Apple 的产品信息提供了窗口。

当然，道高一尺，果高一丈。在确保「遵纪守法」的同时，Apple 绝不会愿意提供超过法规要求最低限度的细节。例如，监管申报一般要求提供产品的型号，但「型号」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以一台国行、蓝色、128GB 容量的 iPhone 12 Pro 为例，随手就可以举出四五种可以称之为「型号」的信息：

这些名称各自的含义、用途和编制规律超出了本文的讨论范围。这里，只需知道 Apple 提交的一般只是型号数字（model number），即以 A（或早年的 M）开头、后加四位数字（偶有字母）组成的编号。原因在于，与其他称呼相比，型号数字既不会透露产品的实际名称或「辈份」，又不像部件号那样过于具体（不同颜色和配置的同款机型部件号不同，但型号数字相同），对于监管申报而言可谓是透露得「恰到好处」。

除此之外，如下文将会介绍的，Apple 还会充分利用临时保密期、多个产品共用一个许可、事后修订申报信息等合法机制，尽量减少新品在监管信息中的痕迹。这进一步加大了推测的难度。

尽管如此，监管披露信息仍然提供了很多可琢磨的空间。例如，尽管我们不知道型号数字的编制规律，但经验上看，同类产品的型号数字往往比较接近，且随迭代而逐渐增大。因此，通过与历史上的型号数字比对，即可大致推测新型号对应的产品。此外，正所谓「孤证不立」，监管披露本身或许不足以透露足够的新品信息，但可以彼此之间、或与供应链等渠道传来的信息相互印证、补充，从而更充分地揭晓产品面貌。

常见监管披露信息举例及解读

美国

Apple传闻中的 PowerBeats 4 获得 FCC 批准。（MacRumors，2020 年 2 月 27 日报道）

据 FCC 备案文件，iPhone 12 系列型号或支持对未来 Apple 配件反向充电。（MacRumors，2020 年 10 月 27 日报道）

作为 Apple 母国的监管部门，联邦通讯委员会（Federal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FCC）的披露信息自然是需要优先关注的渠道。

根据 FCC 的规则（47 CFR § 15.201），射频设备（radiofrequency device，法律定义见 47 CFR § 2.801）必须经批准（equipment authorization）方可在美国上市销售。粗略地说，只需要能发射无线电信号就算「射频设备」，因此大到 iMac、MacBook，小到 AirPods、Beats 耳机这类音频设备，以及 AirTags、MagSafe 电池这些配件，都需要按照具体类别向 FCC 申请批准。

不过，仅从 FCC 的公示信息推测 Apple 新品是比较困难的。根据 FCC 规则（47 CFR § 0.457）和相关公文，申请人可以在提交备案时要求将部分材料临时或永久保密。 Apple 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事，申报时一般总会要求对电路图、天线信息、软件安全描述等材料永久保密，而对设备照片、使用手册等材料临时保密直到上市。

但由于 Apple 并不能百发百中地掐准保密时间，而且 FCC 披露细节众多，从中总能多少挖出些信息。例如，在上述第一则报道中，媒体从 iPhone 12 发布后解密的 FCC 披露文件得知该机型「支持以 360 kHz 向充电配件无线输电」，只是其所指为何当时尚不清楚；今年 MagSafe 便携电池上市后，印证了 iPhone 在连接电源的情况下确实可以反向为其充电。在第二则报道中，FCC 的信息则提前一个月确认了 Powerbeats 4 耳机的存在及其外观、参数等。

要查询 FCC 披露信息，最权威的途径是通过 FCC 官方数据库的 「设备批准搜索」（Equipment Authorization Search）页面。以搜索 Apple 的近期申报为例，在「申请人名称」（Applicant Name）中输入 Apple Inc（或者在「被许可人编码 Grantee Code」中输入 Apple 的固定代号 BCG），然后在「日期范围」（Date Range）输入一个较近的起止日期范围，点击页面底部的「Start Search」即可看到结果。

例如，下图中的搜索内容是 2021 年 6—8 月间 Apple 的备案信息：

结果页中，点击相应条目左侧的「Detail」字样即可查阅该产品所有已披露的备案文件。

对于 Apple 产品而言，信息量比较丰富的文件类型包括：外部照片（external photos，相当于设备的「证件照」），内部照片（internal photos，相当于政府版的「拆解图」），测试配置照片（test setup photos，展示设备是在怎样的环境下、连接什么外部仪器接受射频测试的），和使用手册（user manual）等。

不难看出，尽管 FCC 官网最为权威，但其官网设计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外观简陋且操作繁琐。因此，很多媒体会使用第三方网站 FCCID.io 作为替代。

与官网相同，FCCID.io 同样可以用申请人名称、批准文号等条件检索，但用起来简洁流畅得多。从每个申请人的汇总页面，还能看到倒序排列的所有历史申请，并提供 RSS 订阅链接；这对于需要跟踪申报信息的从业者是非常方便的。

中国

中国监管备案信息披露 Apple 新款 49.9 瓦时电池，或为升级版 MacBook Air 准备。（9to5Mac，2020 年 7 月 28 日报道）

2018 新款 iPad 型号现身工信部认证信息，或为 iPad Pro 2018。（MySmartPrice，2018 年 10 月 11 日报道）

中国不仅是 Apple 产品生产制造的集中地，也是新品传闻的重要来源；很多掌握了供应链情报资源的人士已经成为国内外媒体争相引用的「权威」信源。

相比之下，来自中国监管部门的信息则较少在 Apple 新品预测中「立功」。这一方面是因为很多产品在国内并非首发，备案也存在延迟（请回想一下那句经典的「此产品的供应需等待相关机构批准，在收到核准之前还不能发售」）；另一方面，国内监管信息的披露并不详尽，进一步限制了从中捕风捉影的空间。

如上所述，Apple 产品主要涉及电气安全、电磁兼容和无线电射频方面的监管。在国内，前两者主要由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SAMR）通过强制性产品认证（即「CCC 认证」，China Compulsory Certification）管理，后者主要由工业和信息化部（MIIT）通过型号核准管理。

强制性和自愿性产品认证

根据 2009 年颁布的《强制性产品认证管理规定》，列入《强制性产品认证目录》的产品必须经过认证并标注认证标志后，方可出厂、销售、进口或者在其他经营活动中使用。现行有效的目录及其界定解读可从国家认证认可监督管理委员会网站获取，Apple 绝大多数硬件产品及附件都在目录范围内。

需要注意的是，CCC 证书和 Apple 产品并不一定是「一对一」的关系。

一方面，Apple 会委托多家生产商生产同一产品，导致「多对一」。例如，MacBook Air（A2337）就有达功（上海）电脑有限公司和鸿富锦精密电子（成都）有限公司两家制造商，由它们分别申请了 CCC 证书。

另一方面，根据管理规定，「型号变更，但不涉及安全性能和电磁兼容内部结构变化的」，可以沿用既有证书，导致「一对多」。例如，Apple 似乎并未为 2021 年的 12.9 寸 iPad Pro 重新申请 CCC 证书，而是通过变更 2016 年为初代 12.9 寸 iPad Pro 申请的证书履行了认证义务。

CCC 认证的情况可以在中国质量认证中心 查询。将关键字类型选为「申请人」，然后搜索「美国苹果公司」或英文名「 Apple Inc.」即可。

除了 CCC 认证之外，中国质量认证中心还有一项自愿性产品认证（CQC）业务。尽管属于自愿认证，但实践中厂商出于招投标门槛、采购方要求或提高竞争力等考虑，仍然有动力主动申请。不仅如此，由于不是 Apple 自己申请的整机认证，保密程度相对较低，CQC 认证反而在小道消息中存在感更高。

上面的第一则报道就是一个典型例子。2020 年 7 月中旬，CQC 数据库中出现了一则型号为 A2389、容量为 49.9 瓦时的锂电池认证信息，制造商为 Apple 的电池供应商之一新普科技（Simplo Technology）；这一容量与此前的 MacBook Air 一致，因此人们据此推断该型号电池是为当时传闻中的 M1 MacBook Air 准备的。事后的拆解也印证了这个推测。

而随着 14 寸和 16 寸 MacBook Pro 的传闻四起，人们再次从 CQC 数据库中找出了蛛丝马迹：2021 年 6 月上旬，型号为 A2527、A2519 的两种电池通过认证，容量分别与现有的 16 寸和 13 寸 MacBook Pro 相仿或略大，生产商则同样是 Apple 长期的电池供应商欣旺达电子（Sunwoda Electronic）和惠州市德赛电池（Huizhou Desay Battery）。准确与否，不妨拭目以待。

CQC 认证信息的查询入口同样位于中国质量认证中心网站，操作方法也与 CCC 认证类似，在此不赘。

无线电型号核准

除了产品认证，大多数 Apple 产品还因为具有通讯功能，受到中国《无线电管理条例》的约束。根据该条例，除微功率短距离无线电发射设备外，生产或者进口在国内销售、使用的其他无线电发射设备，应当向国家无线电管理机构申请型号核准（第 44 条）。由于上述「无线电管理」职能实际由国家无线电监测中心（又称国家无线电频谱管理中心、SRRC）承担，属于工信部直属事业单位；因此，型号核准在英语报道中常被称为「CMMIT Certification」。

在上面第二个例子中，媒体在工信部公示信息中发现了 Apple 申请的三个新型号设备，结合当时传闻和与其他地区监管信息的比对，判断其中两款很可能是 2018 版大小两种尺寸的 iPad Pro；事后证明这种推测是正确的。至于第三个型号（A1993），媒体在当时推测这是第二代 Apple Pencil，但事实表明那其实是 Mac mini 2018；这也从侧面说明仅靠型号数字并不保证做出准确的判断。

要查询型号核准信息，可以到工信部政务服务平台的办事结果查询板块，在「业务分类」中选择「行政许可」>「无线电和卫星通信」，然后通过右上角搜索框搜索申请单位名称「美国 Apple Inc.」（出于无法参透的原因，一个空格都不能差），即可看到 Apple 申请核准的设备信息。

俄罗斯

Apple 在欧亚经济联盟注册若干新款 Mac 和 iPad，或表明产品更新近在眼前。（MacRumors，2018 年 7 月 5 日报道）

八款未发布 Mac 型号现身欧亚经济委员会监管申报。（MacRumors，2020 年 10 月 13 日报道）

欧亚经济委员会（Euraisa Economic Committee, EEC）近年屡屡在新品传闻中立功，其思路也尤为清奇，与电气、电磁和无线电监管完全没有关系。

如果你对 EEC 这个名字比较陌生，这里只需知道它是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Eurasian Economic Union, EAEU）的常设管理机构。根据其 2015 年发布的第 30 号决定（PDF 链接，仅俄语），将「加密设备」进口到 EAEU 成员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和亚美尼亚）必须视情况通过申报、决定或许可。

EEC 对「加密设备」的定义非常宽泛。包括电脑、手机、路由器、软件在内的科技类产品，只要包含令牌、密钥、加密通讯等被认定为与「密码学」相关的功能，都在规制范围之内。申报内容包括产品名称、型号、用途、使用的加密算法等。

上面列举的两项报道中，媒体正是通过翻阅 EEC 的加密设备申报信息，提前于其他国家监管披露确认了 Apple 新品的存在和型号数字；这些信息事后都被证明是准确的。此外，今年 6 月上旬，ECC 数据库中已经出现了 7 款新的 iPhone，申报的型号数字并不在已上市范围内，因而一般推测这就是即将上市的 iPhone 13 系列。

向 ECC 申报的产品都会在其官方数据库中公布。以查找 Apple 的申报记录为例，打开网页后在「Найти во всех записях」（在所有项目中检索）框中输入「 Apple Inc」即可。

韩国

疑似 Apple Watch Series 6 电池通过韩国监管批准，容量增大（9to5Mac，2020 年 8 月 1 日报道）

韩国的认证管理较为分散，其国家统一认证标志 KC 是由多个部门原有认证标志合并而来，覆盖了诸多领域的认证、认可要求。

就 iPhone 等电子、通讯产品而言，有关法规主要是《电器用品和生活用品安全管理法》（전기용품 및 생활용품 안전관리법），其规定电器用品在出库前或通关前需要向认证机构申请及获取相关的安全认证；相关的主管部门则是负责电气安全的韩国技术和标准局（KATS），和负责无线电频谱管理的韩国无线电研究署（RRA）。

在上面 Apple Watch 的例子中，出现在 KATS 安全申报信息中的并非手表本身，而是一款型号为 A2327、容量为 303.8 毫安时的电池。由于其尺寸、容量与前代（Series 5）的电池相仿，且制造商是常为 Apple 供货的东莞新能德（NVT），因此被推测为是当时尚未发布的 Series 6 的电池。这一推断后来通过拆解得到印证。

要查询韩国的电气安全认证信息，可以前往 KATS 下辖的产品安全信息中心搜索页面。通过生产商名称（제조업체명）、型号名称（모델명）等条件即可定位到产品。

至于针对产品整机的 RRA 型式认证，尽管也能反映产品信息，但披露内容远不如 FCC 丰富，对于预测的价值有限，也很少被媒体报道引用。如有兴趣，可前往 RRA 官方网站查询页面尝试查询，输入时间范围（인증/등록 연월일）和申请人名称（상 호）「 Apple Inc」后搜索即可。

巴西

巴西认证信息表明 iPhone 12 Mini 电池容量为 2227 毫安时，iPhone 12 电池容量为 2815 毫安时。（MacRumors，2020 年 10 月 16 日报道）

作为拉丁美洲最大的经济体，巴西是 Apple 着力发展的市场之一。该国电信法规同样对于产品认证和申报提出了要求，从而带来了另一个挖掘信息的来源。

根据巴西《一般电信法》（Lei Geral das Telecomunicações, 9472/97），巴西国家电信局（Agência Nacional de Telecomunicações，ANATEL）负责监管巴西的电信事务，主管电信设备的认证事宜。根据 ANATEL 的《电信产品符合性评估和批准条例》（Regulamento de Avaliação da Conformidade e de Homologação de Produtos Para Telecomunicações），特定的电信产品必须经过符合性认证（Certificado de Conformidade Técnica）才能在巴西境内上市销售。

在上面的例子中，MacRumors 援引了巴西当地网站的发现。巴西不是 iPhone 产品的首发地区，这条信息也是在 iPhone 12 发布会后才上线的，其价值并不在于预告新品，而是列举了详细的电池数据信息，使人们得以在新品上市之前得知这项 Apple 不愿公开披露的数据。

ANATEL 的系统似乎处于新旧版本交替的阶段，检索特定厂商或产品的认证信息，需要在两个网站中来回切换。首先，在产品查询（Consulta de Produtos）页面，然后根据申请人（Nome do Solicitante）、制造商（Nome do Fabricante）或型号（Modelo）等信息检索，找出产品的批准编号（Número de Homologação）。

然后，前往「认证查询」（Consultar Produtos Homologados e (ou) Certificados）页面，填入上一步找到的批准编号并点击「筛选」（Filtrar）。

最后，点击产品列表右侧的放大镜图标下载申请资料附件的压缩包，即可看到详细的认证信息（certificado）、产品参数（espec）、内外照片（fotos）等。

台湾地区

Beats Studio Buds 的信息在发布前继续浮现，台湾 NCC 数据库中出现了新的照片和细节。（MacRumors，2021 年 6 月 9 日报道）

根据台湾地区《电信管理法》，连接公众电信网路之电信终端设备应符合电气安全、电磁相容等方面的技术规范，并经审验合格，始得制造或输入。根据《电信终端设备审验管理办法》，「国家通讯传播委员会」（NCC）负责电信终端设备审验，申请需要提交检验报告、内外照片、测试配置照片等资料。

不过，由于台湾地区不在 Apple 很多产品的首发地区之列，且 NCC 也允许对外观照片等审验资料申请保密，故其披露的信息一般对于新品预测帮助不大，更多是能帮到台湾地区用户预测在台上市时间。

尽管如此，因为 Apple 在不同地区递交文件存在时间差，NCC 有时也会提前透露「天机」。在上面的例子中，临近发布的 Beats Studio Buds 就提前在 NCC 网站上披露，揭晓了这款耳机的外观照片等诸多细节，而相应的 FCC 申报文件还没有通过临时保密期。

NCC 的认证资料在其「会员入口网」上披露。打开后，点击左侧的「手机型式认证资料查询」（对于 iPhone 和蜂窝数据版 iPad）或「型式认证资料查询」（对于其他 Apple 产品），在「厂牌」中输入「 Apple」，然后选择所需的审验合格日期范围即可搜索。

在结果页的产品名称左侧点击「检视」，可以查阅具体的申报信息，包括外观照片等附件。

除了 NCC 官方网站，前文提及的 FCCID.io 网站同样收集了NCC 的披露信息，但明显不如该站的 FCC 检索功能完善。

蓝牙认证

蓝牙组织记录表明，具有健康追踪功能的 AirPods 即将到来。（ AppleInsider，2018 年 11 月 5 日报道）

Apple 在蓝牙产品数据库中以「B2002」的代号名称备案了神秘的「个人计算机」产品。（MacRumors，2020 年 10 月 27 日报道）

这部分内容严格来说不应该与前面几种披露信息并列，因为它并不是由政府机关管辖的，而是由一个标准组织——蓝牙技术联盟（Bluetooth Special Interest Group, SIG）负责。不过，考虑到蓝牙技术在 Apple 产品中的普遍性，这里姑且一并介绍。

这项认证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蓝牙并不是一项「开放」的技术，其商标和专利由蓝牙 SIG 持有。包括 Apple 在内的厂商必须经过 SIG 的授权，才能使用蓝牙技术和标识，而包含蓝牙功能的产品也必须经过 SIG 的测试和认证才能上市流通。

一般而言，蓝牙认证信息对于推测新品意义不大。这是因为根据 SIG 的政策，产品只需在上市和分销前完成登记（listing）即可，且登记的产品可以要求延期至多 90 天公布（publish）。例如，iPhone 12 系列的信息就是到 2020 年 12 月底才公布的，比上市晚了两个多月。但也有例外——在上述第一个列子中，AirPods 2 的信息早在 2018 年 11 月就率先发布，比 2019 年 3 月的上市时间早了接近半年（但报道中所谓「健康追踪功能」，则是媒体将其他渠道的传闻张冠李戴到蓝牙认证上的讹传）。

根据《蓝牙声明流程文档》（Bluetooth Declaration Process Document, DPD），使用相同蓝牙部件或蓝牙部件组合的多款产品，可以共用一条登记信息；已经登记公布的信息也可以事后修订。还是以 AirPods 2 为例，其最初公布时的产品名称还是「AirPods」，正式上市前夕才修订为「AirPods 2」，而且同一条登记信息中之后陆续加入了 AirPods Pro 和多款 Beats 耳机的信息，间接表明这些产品蓝牙部件的设计是基本一致的。

上述第二则报道对应的蓝牙认证信息，则至今尚未完全揭秘。这则信息最早出现于 2020 年 10 月底，产品名称只列举了一个代号「B2002」，而类型为「个人计算机」，因此当时被推测为与尚未上市的 Apple silicon 版 Mac 相关。后来，M1 芯片的几款 Mac 产品确实被陆续追加到了这条记录中，但「B2002」还在原地岿然不动，一些媒体将其视作未来 M 系列芯片 Mac 的信号。

蓝牙 SIG 提供了一个称为 Launch Studio 的系统，供会员申报和公众查询之用。打开后，展开「高级搜索」（Advanced Search）选项，在「公司」（Company）中填写「 Apple Inc.」，然后将结果按「登记日期」（Listing Date）倒序排列即可看到 Apple 最新的蓝牙认证信息。

结语

坦率地说，本文介绍的监管披露信息源，其资讯价值本身是有限的。费大力气从监管部门网站上捕风捉影，所得信息量往往还不如供应链关系人士的一句可否。更何况，对于我们普通用户而言，即使知道了 Apple 的「小道消息」，充其量也只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可能指望凭此取得什么商机或收益。

相比之下，本文更主要的目的在于，通过在新品资讯报道的惯用模式上追问一句「为什么」，提倡一种追求准确、花功夫核查事实的报道方式，和一种批判性、探究性的阅读方式。作为媒体，并非因为只是报道「传闻」，就可以漫不经心地随手复制，以至以讹传讹；作为读者，除了「看个乐子」，也不妨对传闻所言刨根问底，增长见识的同时，也能对不同媒体可信度高低形成判断。

此外，尽管本文主要以 Apple 产品资讯为例，但涉及的监管信息却不限于 Apple ，而是与各类科技产品以至消费品都息息相关。因此，本文介绍的检索思路和使用方式也可以用于获取其他品牌的新品信息，或者帮助我们在消费过程中详细调查产品信息，作出准确判断和理性选择。

延伸资料

• 商务部编写的《出口商品技术服务指南》，其中最相关的是关于「计算机及其外设产品」的指南，详细列举了世界各国或地区关于计算机及其相关外设产品市场准入要求（2020 版，第 13 页以下）。
• 美国商务部按国别整理的商务指南，与产品认证相关的内容在相应国家页面「关税、规章和标准」（Customs, Regulations & Standards」>「贸易标准」（Standards for Trade）分类下。
• 世贸组织整理的各成员技术性贸易壁垒（TBT，产品认证等进口许可可能构成一种贸易壁垒）。

题图来源：By Daniel Romero via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