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1月22日博通宣布正式收购VMware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博通对VMware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

裁员是第一步，博通公司（Broadcom）在向美国加州就业发展部提交的一份文件中称，该公司将在 1 月份裁减 1267 名 VMware 员工。一些高管也离职了，比如，VMware原CEO Raghu Raghuram已经离职，总裁Sumit Dhawan也离开，加入安全软件公司Proof point 任CEO。

同时，博通对VMware的产品线重新进行整合。博通将VMware拆分后组建了四个部门：包括VCF（SDDC业务）、Tanzu（应用现代化）、网络和安全产品、边缘计算产品。不过，VMware的两个产品没有出现在这四个部门中，包括终端用户计算和Carbon Black。终端用户计算是面向桌面端的产品，包括Horizon等，其中有收购来的AirWatch。Carbon Black是一款安全产品，是2014年收购来的。这两款产品大概率会被出售，博通已经通知合作伙伴涉及这两个部门的业务需要单独签合同。

受并购影响的不止是VMware，还有VMware的合作伙伴。在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周五，博通在一封名为“终止VMware合作伙伴计划的通知”的电子邮件中宣布，博通将终止其与VMware经销商和服务提供商的所有合作伙伴协议。取而代之的是博通优势合作伙伴计划（Broadcom Advantage Partner Program），但这个计划仅限受邀的合作伙伴加入。

看起来，尽管正式收购刚过去一个月，但我们熟悉的VMware已经远去了。今年是VMware成立25周年，25年里VMware从一个5人的技术团队成长为员工达3.8万(今年2月份数据)的全球性公司，在全球拥有数十万客户，无疑是非常成功的。根据国家市场监控总局发布的公告中的数据，2021年VMware在全球和中国境内非公有云虚拟化软件市场的份额分别为92%～97%和22%～27%（均排名第一），处于绝对领先的市场地位。以这样的行业地位被博通收购，落得分拆的结局，在外人看来总是有些可惜。对此我们也只能感叹资本的力量。

VMware成长过程中的三个关键创新

回看VMware的发展历史，VMware的成功要首先归功于它抓住了产业变革的风口，在恰好的时间推出好用的产品。在VMware的成长过程中有三个关键的时间节点，每次VMware都推出了重磅的产品：

第一个是2000年左右推出服务器虚拟化引擎ESX。当时，x86平台和Linux的不断成熟以及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大量应用部署到更为便宜的x86平台上，这为面向x86平台的服务器虚拟化技术的部署孕育出大量的需求。VMware正是抓住这个机遇，推出了ESX，完成了VMware的第一次腾飞。

第二个是2012年左右的软件定义数据中心。X86+Linux的普及，让VMware吃到了服务器虚拟化的红利，但这种单一利润来源是无法持久的，不久VMware开始面临增长的困境。此时的VMware适时地推出软件定义数据中心（SDDC）的愿景，并通过收购Nicira（形成了后来的NSX）、自研vSAN，打造出了支撑SDDC的计算、存储、网络虚拟化的三大支柱：vSphere、vSAN、NSX，让VMware很快柳暗花明，继续保持了高速增长。

第三次是2019年左右推出Tanzu。2014年Docker的横空出世开启了云原生应用的热潮，随后 K8s成为事实标准进一步加速了云原生应用的普及，开始冲击VMware主导的虚拟化市场，到底要容器还是要虚拟机成为热点话题。显然，如果客户选择容器化也就不需要VMware，在这个关键时候，VMware推出了Tanzu，通过vSphere与Kubernetes的集成，让vSphere能对容器提供原生的支持。在这一战略下，VMware推出了各种Tanzu相关的产品、服务。可以说，正是借助Tanzu，VMware成功地从原来基于虚拟机技术的云基础架构技术供应商转变为能在任意云上交付更具韧性、更安全的应用平台技术供应商，从虚拟化世界进入云原生世界。

坚定拥抱云，向服务转型

VMware的另一个成功之处是很好地应对了云特别是公有云带来的挑战。

VMware是商业软件的典型代表，以服务器虚拟化出道，后来扩展到软件定义数据中心，但传统市场属于私有云的范畴，其早期的商业模式也是典型的License售卖方式。2010年以后，随着公有云渐成气候，越来越多的工作负载向公有云上迁移，这意味着VMware的市场机会越来越少，冲击自然不可避免。

VMware最早的应对办法是推出自己的公有云服务。2013年，VMware自己的公有云服务vCloud Air正式推出。显然，VMware低估了公有云运营的复杂性，同时还要面对自己的公有云服务与其传统套装软件的竞争。这项业务没有达到VMware预期，2017年这项业务被出售给了欧洲的OVH。顺便提一句，公有云兴起时，很多公司曾推出过公有云服务，比较知名的有思科和惠普，后来都放弃了。

vCloud Air出师不利，VMware转而寻求与公有云服务商合作。2016年，VMware首先与AWS达成合作，推出VMware Cloud on AWS，将VMware云部署到了AWS上。这个云业务相当于vCloud Air，售卖和运维VMware云都由VMware自己负责，只是它部署在AWS的基础设施上。VMware与AWS双方的合作非常成功，后来VMware将这种合作方式扩展到其他几个头部公有云厂商，先后与谷歌云、微软Azure、IBM云和Oracle开展了类似的合作。

除了与头部云厂商合作推出VMware自营的公有云服务外，VMware还面向更多中小云服务商推出了VCPP（VMware Cloud Provider Program）商业合作模式，推广VMware云。VCPP允许合作伙伴能够以按需付费、按月订阅模式利用VMware 产品，在世界各地交付基于 VMware技术栈的云服务，并帮助它们的客户使用相同 VMware 产品和工具将原来数据中心的应用快速无缝地扩展到公有云中，在中国有华云、信华信等不少公司与VMware有此类合作。

VMware云上公有云迁移对VMware意义重大，不仅满足了这些客户的上云需求，解决了其后顾之忧，成功地挽留了老客户。同时，还为后来VMware迈向混合云和多云奠定了用户基础。这种云上、云下的统一纳管需求促使VMware推出更多混合云和多云的产品，比如后来的VMware跨云服务（VMware Cross-Cloud Services），就是建立对不同平台的统一管理和调度之上。实际上，VMware的这种云上云下的统一纳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混合云。

与此同时，VMware还致力于向服务转型，将软件的售卖模式逐步调整为“订阅与SaaS模式”，推出了很多SaaS服务，并从2020 年开始，公司首次在财报中新增了一项“订阅与SaaS”收入。从这几年的财报可以看出这一转型：2022财年订阅和SaaS收入为32亿美元，同比增长24%；2023财年订阅和SaaS收入为40.1亿美元，同比增长25%。2024财年第一季度订阅和SaaS的收入为48.5亿美元，同比增长32%；第二季度收入53.1亿美元，同比增长36%。虽然同时期VMware整体营收增长不高，订阅的增长明显高于整体业绩增加，向服务的转型趋势非常明显。

值得一提的是，博通非常认可VMware的订阅模式。收购VMware后，博通已经宣布将终止VMware的永久许可证，产品将仅以订阅或定期许可证的形式提供。

回看这些年的成长，VMware无疑非常成功，但近年来VMware面临的挑战也是显而易见。从2020财年开始，VMware已经告别了高增长，营收增速明显放缓。从2020财年的12%、到2021和2022财年的9%、到2023财年的4%，2024财年过去的两个季度增长分别是6%、2%。如今博通对VMware的产品线做出重新调整加上裁员以及新的合作伙伴计划，对业务的影响可能是难以避免的。不过，不管未来如何，我们还是祝福VMware，希望继续保持创新，能给用户带来更多具有创新力的产品。

VMware 25年的成长过程

1998 年 2 月，五位技术专家共同创立VMware成立于。Diane Greene 担任首席执行官，Edouard Bugnion担任了CTO，他后来成了Diane Greene的丈夫。

1999年，VMware推出第一个产品Workstation 1.0，这是一个桌面虚拟化产品，至今还在，用于在一台PC上以虚拟机的形式运行多个操作系统。Workstation 1.0很成功，当时有很多大学购买了这个产品。

2002年，VMware正式发布第一个服务器虚拟化产品ESX，可以将多个服务器整合一个或者几个服务器上，以提高服务器利用率，简化运维。同年，VMware推出了另一个重磅产品vMotion，用于将工作负载从一个服务器迁移到另一个服务器，同时保持应用持续运行，是除了ESX外之外部署最多的一个产品。

2004年1月，EMC以6.35亿美元收购VMware，是EMC非常成功的一次收购。2016年，戴尔以670亿美元收购EMC，如果没有VMware，这个数字可能会打个对折或者直接少个“0”。

2007年8月，VMware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这一年收入突破10亿美元，随后开启高速增长模式，2008年收入达到19亿。

2008年，VMware共同创始人、董事长兼CEO Diane Greene被解雇，来自微软的Paul Maritz接任CEO，同一年，其丈夫Rosenblum也离开了VMware。

2009年，VMware推出VMware Virtual Desktop，正式进入桌面虚拟化市场，与思杰（Citrix）直接竞争。

2012年，VMware收购了Nicira，这是后来NSX的基石，VMware SDDC愿景的三大支柱（计算虚拟化、网络虚拟化、存储虚拟化）初步成型。这一年，Pat Gelsinger博士接替Paul Maritz担任VMware CEO。

2013年，VMware推出了vSAN，VMware SDDC愿景终于落地。

2014年，VMware以15.4亿美元收购了移动设备管理软件厂商AirWatch，这是 VMware 历史上最大的一笔收购。

2015年，戴尔以670亿美元收购EMC，其中包括其拥有的VMware全部股份。

2016年，VMware和AWS联合推出 VMware Cloud on AWS，此后VMware先后与谷歌云、微软Azure、IBM云和Oracle开展了类似的合作。

2018年，VMware收购了PaaS厂商Pivotal和安全厂商Carbon Black。Pivotal的部分业务原本就是从VMware剥离而来（如Cloud Foundry），这次也算是回归。

2019年，VMware发布Tanzu，实现虚拟化和容器的统一管理，将VMware带到了云原生世界。

2021年VMware从戴尔剥离，这一年Pat Gelsinger离开VMware就任英特尔CEO，Raghu Raghuram 接任，成为 VMware 新CEO。

2022年，有18年历史的VMworld 大会改名VMware Expolre，VMware正式进入Raghu Raghuram时代。这一年，博通宣布以610亿美元收购VMware。

2023年，VMware被博通以610亿美元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