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物皆可卷的时代，不论前浪还是后浪，疲态尽显。来势汹汹的 GPT 倒逼职场人百花齐放 Plan B，焦虑在这届年轻人的「下班场」贩卖，职人们求索着人生下半场的机遇和精彩。副业的心声擂擂，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把搞副业提上日程，更有磨刀霍霍者早已列上人生 OKR，旨在决胜双线。在工作到了 9 个年头，我也「落了窠臼」，探索副业已有 2 年。作为职场小炮，我想说副业冲动和恋爱脑一样，上头得快却难以绵长，如何让副业与主业互不掣肘，在和谐中长情陪伴，实现双向奔赴，让自我价值加倍提升，是在开辟第二战场前值得搞清楚的。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聊一聊不同初衷的年轻人们，应该如何定位自己，调整心态，匹配到合适的副业。
是糟糕的时代，还是扶不起的 90 后？
先从统计数据和新闻素材来给这届年轻人的副业现状做个素描。
在 2023 年 3 月「36 氪」和「后浪研究所」联合发布的问卷调查中，接近 2000 名年轻人参与，受调查者中男性 43.73%，女性 56.57%。其中 90 后占比 33.75%，95 后占比 38.02%，00 后占比 12.73%。从年龄分布可见，90 后已逐渐将谋「动」的接力棒递给了 95 后。可以理解的是，90 后他们正处于事业黄金期，逐渐成为团队的中流砥柱。
一方面随着人生轨迹向前，成家生子，精力愈发难以分散在更多的池子中，力不从心是热度消退的主要因素。另一方面，普遍从事副业的时间窗口期在 3-5 年，大多数人抱以「能成则成」而不是「孤注一掷」的心态，一阵又一阵的流量风口之后，下头的迅速程度也相当客观。根据前程无忧对职场人副业情况的调查，89.8% 的受访者均表示不拒绝可从事副业的机会。但想靠副业实现财务自由，人迹寥寥。73.4% 的人，通过副业得到的收入还不到主业的 30%，而且还要耗费不少时间和心血。在小规模调查中，超 6 成的年轻人都有副业焦虑，也有3 成选择了和副业和解。样本中有超过 4 成都有过副业经历，可以说半数以上的年轻人都有动过副业的念想。
往往只有金字塔尖的大神，才能够做到副业供养完 cover 掉主业营收，多数是零敲碎打补贴生活，更多的人是四处碰壁，摸到了门槛却始终没能入场。每天工作 8 小时起步的主要营生职业，透支的精力已让人憔悴不堪，更别提需要付出额外的时间投入学习、收集、整合、变现......不加班已经默念「阿弥陀佛」了，更何况多耗费一两个小时，精力和时间是压垮打工人的头两根稻草。
有一个迷思很多人拎不清，似乎社会上充斥着好上手、低门槛的职业，虚位静待你的加入，如「快递员」「配音声优」「软文写手」等，训练营招募 slogan 直抵人心，通常会给人一种 0 起点上手就能干出一番天的幻象。但事实是，不说半途而废，绝大多数是在了解之后就频频咋舌，不论是辛苦程度或是暗藏内幕，都与日光之下的光鲜 easy 大相径庭，该擂的退堂鼓一定要响。动动手指，躺着就能赚到快钱，这样的副业和诈骗无异。也许弹窗广告说得没错，搞副业真的能够月入上万，只不过苦副业的是你，月入上万的是网络皮条客。
灵活就业浪潮下，越来越模糊的副业边界
灵活就业是指个体经营、非全日制以及新就业形态等灵活多样的就业方式，也被称为灵活用工、它们分别是从劳动者和用人主体角度来描述劳动力市场灵活性的两个名词，因其灵活弹性非传统，亦被称为非正规就业。
据 2023 年 5 月发布的《2023 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显示，2023 届毕业生中，「慢就业」比例从 2022 年的 15.9% 上升至 18.9%，接近总体的五分之一。在调研中，大概有 14% 的毕业生选择灵活就业，其中 70% 左右是主动的，还有 30% 左右是因找不到合适工作，或在过渡期而「被动」灵活就业。
前段时间和一位朋友聊天，说起来自由与择业时，她的观点可能相当一部分在城市中「公二代」的决策观——「毕竟自己能有个退路，做个全职儿女也算孝心满满。家庭条件还好，与其在社会少冒险碰壁，父母也愿意『被啃』，调整好欲望阈值，生活也还算安逸静好。毕业之后没有需要担心的生存问题，公司干得不顺心离职了，我可以去读研，去充电，去创业、做博主，实在不行头铁一下去考公，都算是 30 岁左右的选择。我有很多选项，重要的是原生条件能够兜底，所以也不算惶恐。」
快速城市化进程后的年轻一代，或多或少都有所「退路」。无论小城或农乡，这种退路感舒缓了多少人的卷焦虑。
灵活就业模糊了常规就业与弹性就业的边界，自由职业则彻底打破了主业与副业之间的隔离。
《2020 大众心理健康洞察报告》显示，在受访者中约 50% 的在工作中「无法感受到意义」，超过 60% 的受访者认为，自己在正在经历着不同程度的职业倦怠 。换句话说，驱使越来越多的人们向着自由职业迈进的可能并不是行业恶卷，而是工作的内心动力干涸，找不到实现价值的快感，蹉跎了干番事业的劲头。当然，枯槁的事业心很大程度上是无意义的下沉瞎卷带来的副作用。不想上班并不等于不想打拼，中国人骨子里是情愿拼的，离群的年轻人正选择用自由职业的方式谋营生。《中国灵活用工发展报告》显示，在「零工」群体中，有 48% 的人年龄不足 30 岁 。而且年龄越大，自由职业者的占比越小。50 岁以上的自由职业者只占到了 4.81%。根据智联招聘的 2021-2022 两年的应届毕业生就业意向调查显示，找个单位上班依然是最主流的选择，但单位就业的大学生占比连年下降，而自由职业者占比较 2021 年几乎翻了一倍。
身边多少都有自由职业的朋友，正在单位上着班的我，难免会有此山看彼山的感觉，尝试理解不同自由职业者他们的主动驱离「单位」的动机。
在 2019 年的一项发布在《国家治理》上的报告中指出，有 40% 以上的自由职业者图的是简单的人际关系和自由的工作场所。与「996」们不同，「零工侠」无需遵守刻板的时间表，不但可以我开心选择作息时间，还可以任性安排假期，错开了节假日的人山人海，潇洒飞扬放浪形骸之外。这种自由的鲜活诱惑，是单位围城中的人们无法抵抗的。无论你所拿着的公家饭碗是金银铜铁，收入丰俭如何，羡慕自由职业的最大原因就是能够实现对自己的时间最大化掌控。还有些「社恐」，他们的舒适区是脱离官僚的、建制化的组织关系，喜欢随心而安——别理我，我把任务按时交工就好。更有具有足够单挑能力的「大牛」也不屑为伍作战，厌恶办公室政治，工作组织秩序繁复，摆脱了群体掣肘，他们就图能放开膀子畅快做事。健身教练单飞开起了工作室、英语老师请辞搞起了网课......身在「上班」院墙之内，总会羡慕那些勇立潮头的佼佼者。
当我们谈论选择副业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延迟退休、技能折旧、考研下沉、考公独木桥、无论是大经济还是小职场，说不上稳定的环境催生出心中惴惴的压力，越来越多年轻、高收入群体也加入把鸡蛋分在不同篮子的大军——寻求主业之外的额外收入，探索自己着多条腿走路的潜力，为人生增添底气。
当我们谈论选择副业的时候，我们实际上在思考给自己人生供养的「备胎」。在初入社会为自己和社会产出价值的主业选择时，我们往往偏好稳妥，专业契合、持续稳定、福利保障等都在关注的 top list 前排，求一个天灾人祸与我无关，旱涝保收地糊嘴营生。与第一次择业的动机不同，在考虑副业时候不妨想明白，我真正期待从副业中获得什么？我要怎么实现副业的成就感？实在点说，首先要定位清楚，你为什么选择副业，不要人云亦云，人卷亦卷。在我看来，在做不出全权供养自己生活的成绩前，万不可盲目抛开主业走起黑路，如果你和我一样是这样求稳派，那既然是副业，大可跳脱思路，在副业中达成更好的自己。
副业动机中的三角关系
简单来说，我把在不抛弃主业的前提下，考量副业的动机构成一个三角形——经济因素、兴趣爱好、第二特长。如果是单纯追求经济利益，就请不要挑食，更不要有「我主业是......我却下班干着.......」的厌恶心态，不如放平姿态（注意不是躺平，任何工作都需要对它起码的职业尊重），不挑食地以平淡劳苦换经济利得。下班开网约车、送外卖，一样平和从容，为了简单的目标做着普通的事。
如果对自己主业的评价尚未厌恶，不过职业生涯中已经积攒了倦怠感，业绩平庸缺乏工作激情，那可以考虑出于兴趣爱好发掘更卓越丰满的自我。我猜这部分人群应该是赞同副业的大票仓，他们可主可兼，内驱力是最强的。司空见惯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兴趣爱好，只是每个人对其的热爱程度、钻研水平，和参与烈度有所不同。在 CV 中除了专业以外，HR 似乎都会多关注一下你的兴趣爱好栏，单位里有位老哥在羽球场上告诉我「工作得有那么多年，得有个爱好，找个乐趣，生活才能反哺工作，不要被工作反噬」。确实是这样，如果是剥离了兴趣爱好的人，在工作上的持续性就会偏弱，如美剧《人生切割术》大楼之内，抽离了魅力人格的员工冰冷压抑地日复一日。离开校园对能力的定制之后，精彩的人格魅力往往就见诸于心有所好的事务上。
把兴趣爱好当做一项不那么迫于生计压力的事业来做，对这项事务技能本身的追求，以及来自于体验的多巴胺快感，都会是合适的助推和催化。因为「业」的目标感，与业余兴趣投入就有了不同，体现在会比平日多一分精进、做事中多一分要求，类似于「今天就这样吧」的话语就会自然收敛。大学时篮球队有位队友，现在电力部门工作，这人无论在大学还是入职，包括到了现在述职晋升，在简历爱好栏中总是只写「篮球」，我曾问过他「可以多写几个，看着不是漂亮？」，他说「兴趣爱好，我就是只爱篮球啊」。他把这份对爱好的耿直一直保持，竟然无心插柳地考取了篮球教练执照，下班后在自家小区干起了篮球教练，带孩子们训练甚是开心。像他这样，兴趣爱好做着做着有了「业」感，不图额外钱财多寡，只为能在自己真正喜好的事情上有鞭策力地持续下去，收获着开心的同时更产出了正向价值。
第二特长是相对于第一专业来说的。对于大多数职场人来说，第一专业是在校阶段接受最长时间教育、花费最多精力的训练的领域。专业对口是用人单位和求职者关注点，就是为了在今后与职相伴的岁月中能够「锦瑟和鸣」，少走弯路多快好省地成就一番天地。区别于第一，在第二条赛道上你肯定是愿意投入，愿意接受学习机会的，只是时间和精力已经被专业占去大部分，而且可能也无法获得有效认证资质，比如学历学位等等。诚然在能力上脱颖于原专业的「鸡群」，又在新战场上起步晚、非科班，在「鹤圈」起不了风浪，但它不失为在你专业之外能够做的最有成就的事情了。如果是这样，仍然是一份不错的副业选择。「第二」表明了主观能动和客观条件上，都会调动到除了主业之外最大的资源；「特长」表明了当前已经小有水平甚至略有成就，对自己有信心用业余可以碰碰他人的专业，不是长板但已有价值溢出的效应。特长或是在校的第二专业延续下来的专业素养，并且一直保持着在线的业务能力；或许是潜心自修钻研多年积攒的过人技艺，在这个领域上的研修心得是他人或缺的。有了资源配置和长板优势，已第二特长为切入点开展副业，就会比处于热爱同步培养收效迅速很多，收效的区别基于先发优势，体现在经济获得上。
而且，不论是主业和副业及其相近或者极尽反差，对于从第二特长发轫的副业者来说，「跨界 ✖️ cross over」优势会带来福音和彩蛋。隔行如隔山，那是说没去过他山，行者会把他山之石带来以攻玉，副业战场就是利用跨界信息差的最好平台。把你的主业和副业想象成在色环上的不同位置的两个颜色，二者之间可能是同类、邻近、对比、互补关系，以间隔亲疏以区分。以两个极端——同类与互补关系来说。主副相近可以带来集聚效果，从工作属性相互承托，分辨度低，但确实是同一领域不同延伸触角的端点。比如这些我接触过有意思的副业者们，音乐老师的副业，放课后玩着乐队接一些通告；翻译和编辑摸鱼时代办签证服务；主、副过渡细腻、沉稳、平和，在做着主事时间线上「润物细无声」，交际圈最大公约数阈值较高，且不惊起同行觊觎和纷说，副业几年「不打扰」的美好便自知。主副相差 180°，惊喜和不期而遇会给副业带了额外的奇趣加成。专业上的反差会给价值输出对象带来别样的惊异感受（我就很难想象我的赛艇老师竟然在医院上班），在共事和分享中会提升情绪价值的交互获得。因为对比的工作属性、不同场景下的工作状态均所擅长，在旁人看似充满矛盾的两个工种却做得相得益彰，内化到职人性格属性和魅力气场氛围感的打磨上也将大有裨益——干副业如相亲，有趣有料的人不管和他做什么都不会迅速感觉无聊吧。
预期管理 VS 野心与退出
凡事就怕认真二字，做事情值得认真，副业也一样。但过头了也会使人人渐入瓶颈、苦涩焦躁。高情商地表达，认真是对所从事的孜孜追求，低情商的说就是上头太快耐不住头疼了。其实，做好对副业的预期管理比明晰选择副业的初衷更重要。对长期副业来说，精力和收获预期应该以黄金分割数为标准——把目标调定在当前主业所能带来的 0.618 *（经济收获+情绪价值+自我提升）比较合适。
副业毕竟不会像主业那样全倾全力，调低收获预期能够增加副业带来的幸福感。就拿我第一年从事泳教和拍摄的副业的预期来说，那个阶段是从 0 到 1 的突破期，对任何一个起始于兴趣爱好或是第二特长的副业者来说，首先需要证明自己有能力以另一种方式获得收益，这个阶段立住「渔」比获得很多「鱼」显得更为重要，以相对开放释怀的心态放大初创副业带来的成就感是可取的，我侧重的是怎么样能够让人接纳我的教学能力和认可我的内容水平。
在取得阶段性成绩，适应了平衡主副节奏后，对于经济、情绪、自我提升方面的就会更有期待。对我而言，经济方面我会以主业工薪为基准，换算成时薪评估当前副业对我带来的收益与主业的比重。时薪是反应工种价值的直观体现，我理想中的副业与主业的营收接近于 1:1而且一样可以持续性发展，这样既觉得没有因为副业贬值又会获得满意的利益，在价值与价格上双提升。好高骛远，急功近利在做副业时更是不一般地会戛然而止，本身就没有全倾全力还苛求投入少收效快，没点小钱就兴味索然的心态最要不得，本来可能还有的兴趣去做了副业，到头来既没得到什么也顿挫了热爱的赤诚。
副业群体中有大多数是从 30 岁起步，30-35 岁是副业的主力军，那么再之后呢？副业通常不会有退休保障，限于精力和体力，或者就是副业也产生了倦怠感，疲惫感，无激情，大多数人总会在某个时刻需要考虑退出。做副业并不一定要以成功最为终点线，重点在于开辟赛道上会给很多绝望职场人提供机遇和际遇，坚持一段时间即使无奈退出，也可以笃定地告诉自己——在这一场自己主动能够选择定制的人生企画中，我试过、我做过、我遇过，以体验感为信条经历几年过后，回顾每一个旅程中收获的金币都会颇感幸福。
心怀热爱，脚踏实地。职场下半总有 punchline，不卷不躺，思考过后，不妨倾注些精力开启人生副本。
> 下载 少数派 2.0 客户端、关注 少数派公众号，解锁全新阅读体验 📰
> 实用、好用的 正版软件，少数派为你呈现 🚀
© 本文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并授权少数派独家使用，未经少数派许可，不得转载使用。